梦千寻我从小挨着爷爷奶奶一块儿长大。因而，在我的成长过程中，“父母”只是一个名词而已。小学语文老师每次作文让写《我的爸爸》或《我的妈妈》时，我总是抓破脑袋都想不出来该怎么写，所以小学语文总是不及格。直到后来上了初中，假期的时候偶尔会去找他们，与他们相处一两个月，谈不上感情有多深厚，却也不会和从前一样相对无言。
我印象中的父亲，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第一次察觉到父亲已经开始在慢慢变老了的时候，还是我在读初二那年的春节。
那时候刚过完年，没几天就要开学了。开学报到那天，父亲请了半天的假，准备送我去上海南站。从当时他租房子的地方去公交站台要走半个小时左右，那半个小时内，他没有一声嘱咐，也没有一声叮咛，只是提着我那个沉重的行李箱低着头默默无闻地往前走。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运货邮轮的鸣笛声，在冬日微微带着几分暖意的阳光里回荡着，显得悠远而低沉。前一天夜里下的雪还静静地徜徉在地面上，我听见父亲那微微带有几分沉重的呼吸声，与积雪被碾压时发出的“咯吱”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首清晨简单而纯粹的交响曲。
我脚步不停地跟着父亲向前，整个人却偏着头怔怔地望着浑浊的江水。不知道何时，神思早就飞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却在回头的瞬间恰好看见父亲头上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的银丝。刹那间，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开始在我的体内发酵，从胸口左上方第二根肋骨处，一路扩展、蔓延、直至渗透全身，无力抵抗、更加无力拔除……
耳边依旧是邮轮的鸣笛声和积雪被汽车踩踏碾压的声音，我却早已没有心情去关注周围的一切。眼中是父亲弯着腰提着我那沉重的行李一步步向前的背影，耳边是父亲沉重的喘息声，我伸手想接过行李箱，让父亲喘口气，却被固执的他一声不吭地拒绝了。
那时候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朱自清先生写的那篇《背影》。全篇文章没有多么华丽的词句，亦没有多么深奥的语言，里面只是夹杂着一位父亲对孩子无穷无尽的牵挂和默默无闻的关怀。之后的时间里我眼眶湿润，低着头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直到上了火车后，我趴在身前的小桌子上忍不住哭了起来，旁边的阿姨也没问些什么，只是默默地递给了我一包纸巾。
暑假回来后，日子还是一如平常地过着。一直以来，我就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也不会说什么讨喜的话，对他偶尔的关心与问候也只是通过手机短信上的三言两语，好在他也知道我的性格跟他一般无二。
后来我刚开始读高三，在学校突然晕倒了，送医院之后被查出大脑里长了个肿瘤，他想把我带到上海市最好的医院去做手术。我不想耽误高考，就决定延期做手术。
高考之后，他特地从上海请假回来，陪我去医院挂号、做手术。手术之后，我逐渐恢复了意识。那几日，我发现他的白发跟喷了生长剂似的，“蹭蹭蹭”地冒了出来。
在医院的日子总是格外的安静漫长，这也让我有了足够的时间去仔细地观察他。岁月是多么的残忍，除了白发在他身上留下的还有一道道浅浅的皱纹。时光在不知不觉中为他刻画下的这些痕迹，是那么让人心酸。
世人常说：父爱如山，母爱如水。也许父亲的爱真的就如那巍峨、厚重又沉默的山峰，他们不善言辞，却愿意为你遮风挡雨，为你撑起一片万里无云的晴空。记得曾经筷子兄弟曾经唱过一首歌《父亲》，我印象最深的那句就是“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变老了”。
老爸，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抚平时光为你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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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 谢 驻 足
作者简介
苏颜黎桉，本名阮宇静。喜欢阅读、摄影、写作。相信文字使自己的世界无所不能；也相信这个世界的两面性；更相信曾经那些让你痛、让你怨、让你流泪的，都会随着时光而远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