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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笔记

书名:《第七天》

作者: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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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浓雾锁住了这个城市的容貌,这个城市失去了白昼和黑夜,失去了早晨和晚上。

>> 我孤苦伶仃,没有人会来悼念我,只能自己悼念自己。

>> 金钱在权力面前自惭形秽。

>> “他们说的话,我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 我的悲伤还来不及出发,就已经到站下车。

>> 他点点头转身走去,拐杖敲击着没有回声的地面远去之后,我怀疑给这个双目失明的死者指错了方向,因为我自己正在迷失之中。

>> 雨水在飞扬的雪花中纷纷下坠,椭圆形状的水珠破裂后弹射出更多的水珠,有的继续下坠,有的消失在雪花上。

>> 我在情感上的愚钝就像是门窗紧闭的屋子,虽然爱情的脚步在屋前走过去又走过来,我也听到了,可是我觉得那是路过的脚步,那是走向别人的脚步。直到有一天,这个脚步停留在这里,然后门铃响了。

>> 我游荡在生与死的边境线上。雪是明亮的,雨是暗淡的,我似乎同时行走在早晨和晚上。

>> 我尝试从不同方向走过去,始终不能接近它,我好像行走在静止里,那间出租屋可望不可即。我想起小时候曾经拉着父亲的手,想方设法走到月亮底下,可是走了很长的路,月亮和我们的距离一直没有变化。

>> 两条亮闪闪的铁轨在我脚下生长出来,向前飘扬而去,它们迟疑不决的模样仿佛是两束迷路的光芒。

>> 我的前面是雨雪,雨雪的前面是层层叠叠的高楼,高楼有着星星点点的黑暗窗户。我走向它们时,它们正在后退,我意识到那个世界正在渐渐离去。

>> 我父亲痛苦不堪,他就像是一条情感湿润的毛巾,我和这位姑娘抓住这条毛巾的两端使劲绞着,直到把里面的情感绞干为止。

>> 小屋渐渐远去,两条飘扬而去的铁轨也没有回来。我仍然在自己的踪迹里流连忘返,我感到累了,坐在一块石头上。我的身体像是一棵安静的树,我的记忆在那个离去的世界里马拉松似的慢慢奔跑。

>> 雨雪在我眼前飘洒,却没有来到我的眼睛和身上,我知道雨雪也在离开。我仍然坐在石头上,我的记忆仍然在那个乱哄哄的世界里奔跑。

>> 我们在站台上等待时,他低着头一声不吭,当我乘坐的火车慢慢驶进车站时,他抬起手摸了摸我的肩膀,对我说:“有空时给我写封信打个电话,让我知道你很好就行,别让我担心。”我乘坐的火车驶离车站时,他站在那里看着离去的火车挥手,虽然站台上有很多人在来去,可是我觉得他是孤单一人站在那里。

>> 后来他在我的生活里悄然离去之后,我常常会心酸地想起这个夏天早晨站台上的情景,我在他二十一岁的时候突然闯进他的生活,而且完全挤满他的生活,他本来应有的幸福一点也挤不进来了。当他含辛茹苦把我养育成人,我却不知不觉把他抛弃在站台上。

>> 我走出自己趋向繁复的记忆,如同走出层峦叠翠的森林。疲惫的思维躺下休息了,身体仍然向前行走,走在无边无际的混沌和无声无息的空虚里。空中没有鸟儿飞翔,水中没有鱼儿游弋,大地没有万物生长。

>> 我的记忆轻松抵达山顶,记忆的视野豁然开阔了。

>> 我们走在寂静里,这个寂静的名字叫死亡。我们不再说话,那是因为我们的记忆不再前行。这是隔世记忆,斑驳陆离,虚无又真实。

>> 他们说话的声音似乎先是漫游到别处,然后带着河水的湿润、青草的清新和树叶的摇晃,来到我的耳边。

>> 我寻找我的父亲,在这里,在骨骼的人群里。我有一个奇妙的感觉,这里有他的痕迹,虽然是雁过留声般的缥缈,可是我感觉到了,就像头发感觉到微风那样。

>> 在那个离去的世界里,父亲叫我的声音里总是带着亲切的声调,在这个世界里应该也是这样。

>> 我们是同样的人,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没有人会为我们戴上黑纱,我们都是在自己悼念自己。

>> 十多年前,他们两个相隔半年来到这里,他们之间的仇恨没有越过生与死的边境线,仇恨被阻挡在了那个离去的世界里。

>> 我仿佛看见潮水把身穿红色羽绒服的小女孩冲上沙滩,潮水退去之后,她独自搁浅在那边的人世间。

>> “我怎么觉得死后反而是永生。”

>> 有墓地的得到安息,没墓地的得到永生,你说哪个更好?

>> 远处的草地正在宽广地铺展过去,草地结束的地方有闪闪发亮的迹象,像是一根丝带,我感到那是河流。那里还有绿色的火,看上去像是打火机打出来的微小之火。

>> 我感到自己像是一棵回到森林的树,一滴回到河流的水,一粒回到泥土的尘埃。

>> 戴着黑纱的陆续坐了下来,仿佛是声音陆续降落到安静里。我们围坐在篝火旁,宽广的沉默里暗暗涌动千言万语,那是很多的卑微人生在自我诉说。每一个在那个离去的世界里都有着不愿回首的辛酸事,每一个都是那里的孤苦伶仃者。我们自己悼念自己聚集到一起,可是当我们围坐在绿色的篝火四周之时,我们不再孤苦伶仃。

>> 没有说话,没有动作,只有无声的相视而笑。我们坐在静默里,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只是为了感受我们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 我走向这个陌生的声音,像是雨水从屋檐滴到窗台上的声音,清晰和轻微。我判断出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饱经风霜之后,声音里有着黄昏时刻的暗淡,可是仍然节奏分明,像是有人在敲门,一下,两下,三下。

>> 她在第一个沉睡里见到辽阔的混沌,天和地浑然一体,一道光芒像地平线那样出现,然后光芒潮水似的涌来,天和地分开了,早晨和晚上也分开了;在第二个沉睡里见到空气来了,快速飞翔和穿梭;在第三个沉睡里见到水从地上蔓延开来,越来越像大海。

>> 她走在被灯光照亮的城市里,行人车辆熙熙攘攘,景物依旧,可是她的行走置身其外。

>> 阳光是陈旧的黄色,他们穿过闹哄哄的城市,走进宁静之中,迎来银灰色的月光,他们在宁静里越走越深。

>> 黑暗无边无际,他沉没在万物消失之中,自己也在消失。然后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呼唤“杨飞”,他的身体站立起来,站起来时发现自己行走在空旷孤寂的原野上,呼唤“杨飞”的正是他自己。

>> 他的右手无意中伸进流浪汉给他穿上的破旧蓝色衣服的口袋,摸出一副破旧的白手套,他戴上白手套以后,感到自己俨然已是候烧大厅里正式的工作人员。日复一日,他在候烧者面前彬彬有礼行使自己的职责;日复一日,他满怀美好的憧憬,知道只要守候在这里,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他就能见上我一面。

>> 李月珍说话的声音像是滴水的声音,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如一颗落地的水珠。

>> 谭家鑫的女儿双手擦着泪水走去,身体微微颤抖,她手中的树叶飘落在地,她不知道自己的安息之地将在何处?谭家鑫伸手搂住女儿的肩膀,对她说:“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在哪里都一样。”

>> 离去时,李姓男子几次回头张望,张刚看出他渴望前去安息之地的眼神,用自己骨骼的手拍拍他骨骼的肩,对他说:“不要等我了,你先去吧。”李姓男子摇摇头说:“我们的棋还没下完呢。”

>> 我说还是要找个工作的。他不愿意,他说不愿意再被人欺负了。我说没有工作就没有钱,没有钱只能等着饿死。他说就是饿死也不愿意被人欺负。我哭了,哭得很伤心,我哭不是生他的气,是哭这个社会太不公平。

>> 我看见她走去,没有看见炉子房,没有看见墓地,看见的是她走向万花齐放之地。

>> 我父亲对待自己的工作总是兢兢业业,无论是在那个离去的世界里,还是在这里,都是如此。

>> 他停止前行的步伐,眼睛眺望前方,他的脸上出现诧异的神色,他看到了我曾经在这里见到的情景——水在流淌,青草遍地,树木茂盛,树枝上结满了有核的果子,树叶都是心脏的模样,它们抖动时也是心脏跳动的节奏。很多的人,很多只剩下骨骼的人,还有一些有肉体的人,在那里走来走去。他惊讶地向我转过身来,疑惑的表情似乎是在向我询问。我对他说,走过去吧,那里树叶会向你招手,石头会向你微笑,河水会向你问候。那里没有贫贱也没有富贵,没有悲伤也没有疼痛,没有仇也没有恨……那里人人死而平等。他问:“那是什么地方?”我说:“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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