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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读后感 -活着的最大噱头

我其实不懂哲学,虽然,平常我也会装腔作势地跟学生说,一切的学问,最终都归于哲学。我是肤浅的。
我读的最有深度的书是《庄子》,但不瞒您说,我读不大懂。所以,我买了一大堆解读《庄子》的书来读,什么陈鼓应,什么方勇,可是,我还是没有读懂。庄子夫人去世的时候,庄子鼓盆而歌。我和惠子一样,不理解他的做法,虽然他的那一番“人之生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的言辞看起来特别有道理,但我还是不理解他的行为。
人到中年,见过了太多的死亡。可哪怕见得再多,我也还是不敢直面死亡,因为,每次所看到或听到的死亡都让我觉得触目惊心。
记忆中第一次亲眼见到死亡,是五岁。那年,被食道癌折磨得仿佛只剩下一双眼睛的外婆,永远地闭上了她的眼睛,连眼睛也不再有了。肚子里怀着妹妹的母亲,把我搂在怀里,趴在外婆的棺木上,哭得肝肠寸断。母亲哭着他的母亲,我因为母亲的哭而哭。年幼懵懂的我,不懂死亡的含义,正如我不懂生的含义一样。不久后,妹妹出生,我只看了一眼那皱巴巴、红通通的脸,说了句“丑死了”就跑到外面继续跳我的“房子”去了。生和死,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没有多大的区别,远不如游戏的意义。
读大学时,初中最要好的同学里的一个,从二十几层的楼上直挺挺地把自己摔下。初中毕业后就去深圳打工的她,协同男友贩毒,当警车的呜鸣声在他们家楼下响起的时候,她推开了窗户,让年轻的生命从空中坠落。跌落地面时,脑浆迸裂。她的惨状我没亲见,但仅听其他同学描述便已毛骨悚然。
奶奶和爷爷都是患癌症去世的。尤其是奶奶,在这之前还曾中风,行动不便,卧床许多时日。长久卧床带来的,是背部和臀部满满的褥疮,是对生命的绝望:奶奶曾经喃喃“你们让我安乐死吧”!爷爷得的也是癌症,一向淡然的他也提出“不要让我痛”的希求。生命在病痛面前,是那么的苍白无助。
刚参加工作那年,我的一个学生被卷入了重型货车车轮底下,双腿被压碎成甘蔗渣般。她闭上眼睛前还在央求:医生,别把我的腿锯了,我还要上学呢!生命在人祸面前,同样无可奈何。我同事的儿子,因母亲的蛮横干涉而离了婚。和妻子离婚后,他用一根塑料绳子勒紧了自己的脖子,勒得手脚都变成了青紫色。堕入绝望的母亲,始终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一边嚎啕大哭,一边破口大骂:你这不孝的子孙!我的同学兼室友躺在她家堂前的地上,变成了小小的一团,因忍受不了癌症痛苦的她选择用农药终止自己的生命……生命在命数面前,无可逃脱。
我不能再去细数这些血淋淋的死亡,我不愿过多地去想仿佛离我很遥远,又仿佛总在我身边的死亡。愚钝如我,实在看不出这些死亡和气散气聚的联系在哪里,死亡怎么可能是气体一般的轻盈呢?它们是那么的沉重啊,把我压得几乎无法喘息。
请容我冷静想来,外婆、爷爷、奶奶、室友都在极度的疼痛下死去,死亡对于他们来说,该是解脱。蔡崇达的阿太说“肉体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伺候的”,当我们的肉体需要我们花费所有时间和精力去伺候时,死亡的价值该当大于生命的意义。
我的初中同学是自己作死,为了爱情,为了生存,她选择了祸害别人,所以,其生,不如死。她选择死亡,倒是对生命的一个交代,是“为民除害”。
我的学生,她还那么小,她的生命,是那么的年轻和鲜活。生命于她,有着无限的可能性,有着无数的美好。她的生命的价值,随着她的逝去而无法估量。生命于她,何其不公?别人的错误,为何要无辜的她来买单?
孔夫子说:未知生,焉知死。我信奉这句话,我一直都很努力地活着,努力扮演好生命这出大戏中自己的每一个角色。作为老师的我,带着学生共读过很多本书,有几年,每天傍晚5点35分到5点50分,我都端坐在讲台上,一字一句地读着这些书,直到他们高考结束。学生们笑谈,我们相约傍晚。之所以会有这样一个说法,是因为我们读的这些书里,有一本叫《相约星期二》的,它来自米奇·阿尔博姆。正如书的封面上写着的那样,“一个老人,一个年轻人,和一堂人生课”,这本书讲的正是发生在米奇和他的老师莫里之间的真实的故事。米奇每个星期二都飞行七百里,从底特律来到西纽顿,来到莫里的病床前,听他讲关于人生的种种,当然也包括死亡。
莫里教授说:死亡是一件令人悲哀的事情,可不幸地活着也同样地令人悲哀。说这句话的时候,莫里正以一种看得见的速度走向死亡。他正“不幸地活着”,他也在被死亡一点点蚕食。那么,如何来破解这个难题呢?莫里的做法是:体验死亡,讲述死亡,分析死亡,坦然接受死亡。在莫里的眼里,死亡不再是一件那么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通透的莫里甚至在生前就举办了自己的“追悼会”,此举,为的是体验亲人朋友对他的爱。“爱”这个词和行为在莫里的认知里,是对抗人生虚无、体现生命价值的唯一途径。在莫里看来,爱他人和被他人爱,都是一种无上的幸福。充盈着爱的人生,哪怕是走向末途,也不孤寂寒凉,更不会触目惊心。
在我的文章《我的爷爷是个美男子》的后面,有一条我爷爷奶奶的学生的评论:你奶奶也是我小学的恩师。记得有一年的冬天,我调皮掉田里去了,你奶奶和爷爷帮我换好衣服洗净烘干。由于寒冷,你奶奶紧紧抱着我,坐在火炉旁。每念及此恩情,始终难忘。愿你爷爷和奶奶在天堂幸福快乐!这样的评论还有好些,都是说爷爷奶奶是如何的帮助了他们,给予了他们。从爷爷奶奶的故事里,我深切体会到,付出爱的人必然也会收获爱。爱自己、爱他人,确乎人生的不二法门。爷爷奶奶人生的价值和精彩,甚至会延续到我的文字的“后面”。就如臧克家说的,“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我不喜欢“向死而生”的生命活法,虽然这可能会让人很积极、很上进。每天都把今天当成生命的最后一天,可能会创造更多的价值,但,人生的价值又该如何衡量呢?生命本身难道不是生命的意义之一吗?
近年来,每年,我们都会陪父母出来旅行。我和妹妹的想法是,趁着父母还能玩得动,一定要陪他们到处走走看看。今年,写下这些文字的这会儿,我被丽江难得一见的、整天不停的、泼天泼地的大雨困在了客栈。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人生难得有时间安静听雨,用心写字,和自己的灵魂面对面。发呆,有时候也是生命要义之一。我跟我的学生说,发呆,其实就是逍遥游。生命需要这样的放松和放空时刻。这是对生命本身的尊重,因为我们都会疲累,都需要真正的休息。
更重要的是,平日里忙于工作、忙于自己生活的我们,能和逐渐老去的父母一起走出来,能陪他们看山山水水,体味别样的生活,这本身就很美好,不是吗?要知道,总有一天,走着走着,我们就会和他们走散的。
我虽然很喜欢读我读不懂的《庄子》,但我不喜欢“一生死、齐彭殇”的人生态度,因为这很容易让人陷入消极和虚无。即便生命的价值并不由生命的长短来衡量。但,生便是生,活着,就会有无限的可能性。而死,却真的是跳出五行外,如气体般,不吹也散。
司马迁说:人固有一死,或重如泰山,或轻如鸿毛。是的,人固有一死,生老病死的规律,谁也逃脱不了。可谁能说重如泰山就一定美好,轻如鸿毛就一定无价值没意义呢?试问,这世间,能有几人轰轰烈烈,能有几人惊天地泣鬼神?生命的常态,就是淡如流水。但谁又敢说,这不是生命,这样的生命毫无价值呢?
史铁生说,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如何活着,才是我们最需要去考虑和解决的问题。如何活着?像史铁生自己那样,为母亲而顽强地活着;像司马迁那样,为理想而隐忍地活着;像爷爷奶奶那样,带着一颗爱心、善良地活着;像莫里教授那样,坦然通透地活着……
人的生命历程中,总有“乐”“悲”“痛”的时刻,“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王羲之的兰亭感慨,我们如今还在感慨。但前人的遗憾,我们是不是能避免一二?世间有千百种死的方式,也就有千百种活的方法。虽说死是必然,但这必然的过程中间,有着太多的偶然,有着太多的可能。这,便是活着的最大噱头;也是活着的最大意义。
所以,我选择认真地过好每一天,哪怕它再平淡无奇,抑或又是意义深远。如此,当死亡来临时,也许,我不会再觉得它沉重、恐怖。而是像史铁生那样,把它当成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  

米喜有话说:这是两年前写的。这几天和孩子们一起学习《兰亭集序》,所以又想起这篇东西来。贴出来,也算是提醒自己、所有我爱的和爱我的人,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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