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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囧》后,我就喜欢在小房间聊剧本

原创 妍如玉 电影杂志 MOVI

作为一个幕后职业,青年编剧一直被收入低、差距大、权益受损等问题困扰。前不久的一份行业调查报告显示,近八成的青年编剧对这些问题表达了不满。

但在当下,青年编剧已然是生力军。他(她)们创作出了如《少年的你》《流浪地球》《老炮儿》《滚蛋吧!肿瘤君》《封神三部曲》这些领衔电影市场的作品,正在肩负创作创新的重任。

现在,疫情的出现让青年编剧的生存雪上加霜。但是通过采访这些青年编剧,发现他们依然积极摸索“生存之道”,更自觉于为“弘扬中国文化自信”贡献力量。

苏亮

代表作品:《港囧》《捉妖记2》等
合作导演:徐峥

采访、文/妍如玉

小房间
《港囧》的剧本创作用了18个月。

“当时我们聊剧本,基本都在徐峥老师家里。他家有一个特别小的房间,摆着一张桌子,走道都很窄,但是我觉得那个氛围特别好,因为大家坐的距离近,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想到什么随时可以讲。如果是大会议室,大家都拿着笔拿着本,觉得这是一个蛮正式的环境,每一句话都会讲得很慎重。

“特别是做喜剧,需要大家在一个极度放松的环境下,才会有新的好玩的东西出现。所以我到现在聊剧本、跟我自己的团队开会,也都喜欢在小房间里面。”

在徐峥家的那个小房间里,一边挂着玻璃背板,另一边是木板。情节、桥段分成小方块写在玻璃板上;香港熟悉的场景、地标打印成图片,粘在木板上。一边是故事中的虚拟世界,一边是真实的世界,“大家在开会时一回头就能看见两个世界,互相参照,找灵感,氛围特别好。”

苏亮觉得自己以前写剧本都是“下意识”的,没有那么强的制作规律,但是徐峥对类型片的看重,让苏亮改变很多。

“他对类型片特别感兴趣,也特别擅长,你看他早期拍的也都是一些小成本类型片,我觉得徐老师对剧本的把控蛮厉害的。”

大学刚毕业,苏亮就认识了徐峥。那时苏亮在恩师高一功导演的电视剧《老爸快跑》中担任跟组修改编剧,而男主角刚好是徐峥。

“那时在剧组,我对他说:‘我还是很想写电影的’,他就给我留了一个邮箱说:‘你有什么好的故事随时可以发给我看’。但后来我一直没勇气给那个邮箱发送故事,总觉得自己还不够好,(我)天性胆小。”

毕业之后的四五年里,苏亮和大多数怀揣梦想的无名编剧、导演的生活状态相同:做枪手,被欠薪酬,穷到交不起房租,累到喝中药养身,后来做导演拍短片,像一个推销员一样每天骑着小摩托背着电脑去一家家公司介绍自己……

直到2013年,《泰囧》的成功让徐峥决心组建自己的创作团队,开发下一部“囧系列”电影,他想起了那个曾经说要给他写故事的年轻小伙。

徐峥问苏亮,要不要加入他的团队?苏亮没有犹豫,一口答应。

那时候(徐峥影视文化)工作室刚刚成立,创作部门也只有苏亮一人,担任创作主管的他,首先解决的问题是下一部要“去哪拍”。

原本是要去一个很冷的地方,因为《泰囧》“很热”,想做一个反差,但尝试了几个方案后,还是选定到香港拍《港囧》,“徐老师觉得香港电影是中国人的群体记忆,尤其80后其实都还是有港片情怀的。”

随后《港囧》的核心创作小组由徐峥、苏亮、束焕、赵英俊四人组成。束焕也是《泰囧》的编剧,喜剧创作经验很丰富,有他“压阵”大家更踏实;潇洒哥赵英俊,作为音乐人和演员,有着天马行空的想法,迸发了很多有趣的台词。

但《港囧》出来后的口碑却不如前作《泰囧》,尽管票房创了新高。对此苏亮也是留下了遗憾。

“我那个时候觉得自己还不够成熟,写出来的东西有一点不太敢判断它是好是坏,所以有的时候提意见和想法就会比较谨慎,没有达到一个完全自如释放的状态。

“而且,从创作上来讲,我一直觉得《港囧》从根上就是‘一个人’的电影,比如他去寻找初恋、完成心愿,到他对青春的释怀……其实都是一个人跟自己的和解。但大家对‘囧系列’的类型要求和商业要求,是要两个人上路,二人搭档,所以我们在创作《港囧》的过程中,其实就是一直努力地自圆其说。但剧作上没有空间去给拉拉(包贝尔饰)一个人物根基,所以它本身不像《泰囧》那么自然,就是两个人一起上路,价值观互相影响对方的这么一个电影。”

讨好型性格

此后苏亮参与编剧的《捉妖记2》也遇到了相似的状况——票房很高、评价不高。

对于《港囧》《捉妖记2》的口碑失利,苏亮没有觉得是很大的打击性,“因为我在这两部作品中都承担了一个‘职业化编剧’的工作。

“在做职业化编剧时,其实有很多因素需要考虑,不仅仅是一个创作。比如开机时间的限定、导演个人表达的限定,有很多条条框框,而编剧所做的是要在这些条条框框里面尽力把这个项目做到一个大家认可的标准。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作为编剧为这两个项目都做了最大的努力。

“我不是说我当时写得多么好,比我写得好、有经验、名气更大的编剧有很多,只是在那样的一个环境下,我把它完成了。”

影片上映后,监制江志强找苏亮聊过一次,他说不管口碑如何,至少苏亮的工作他很满意。其实在找苏亮来写《捉妖记2》之前,江老板也找过许多擅长写玄幻、魔幻题材的大编剧,以及一些刚刚出道的小编剧,江老板问苏亮:“你知道为什么最后选择你来写吗?因为只有你完成了这件事。”

“他(江老板)说,就是只有我,在这些条条框框里找到了解决的方案,并尽量的帮他解决了。”

从这后苏亮觉得,编剧不只是负责创作,一个职业化编剧必须得具备更多创作以外的能力。他的优势,就是比较容易理解别人。“可能跟我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比较乖又比较讨好型人格有关系吧。

“我是很容易理解别人的需求,在他的需求里找到我能给予他的,再迅速的把这两部分结合成一个点。《捉妖记2》后,我每周会跟四个不同的公司开会,你会发现每个人的故事观念和做剧本的方式都不一样。有的可能会跟你聊一下午的人物、主题;有的一上来就跟你聊最细的情节。所以,如果你执着自己的喜好和方式,机会至少会减掉一半。”

就像《捉妖记2》,改写剧本对苏亮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导演许诚毅和监制江志强本来就很有想法。真正难题是克服许多的“不可抗因素”,比如投资预算、CG技术是否能实现等问题。

像开场马戏团的戏,苏亮想写的是人去看妖们演马戏,但导演说太贵,得把妖换成动物,苏亮就写成了狮子老虎表演的马戏团;导演又说狮子老虎不好拍,得换成一些可爱的动物,苏亮觉得那就熊猫吧;“熊猫好贵”,导演说在后期会把“熊”字删掉,只剩下猫……

除了实践上的困难,人物的变化发展也有限制。苏亮希望在《捉妖记2》中写出胡巴的成长,区别于第一部中小baby胡巴的样子,是一个可以去帮助别人的小朋友。导演虽然也很喜欢这个想法,但第二部的实际故事时间与第一部并没有跨度太大,所以胡巴也不会长得太大,否则就不够合理。导演安慰苏亮说,《捉妖记3》的时候一定让胡巴谈恋爱,到时再让他尽情发挥……

“你需要跟导演有一个相对平等的,甚至可以比对方稍微低一些的关系。因为电影最终还是导演的艺术,编剧还是要去满足导演的表达需求,这也是《捉妖记2》给我的一个很大的启示。”

之后再有项目找来时,苏亮都会先问对方:看中了自己的什么?希望自己能为项目做到什么?确定好共同的方向,以及他能完成的程度后,才会接下项目。

爸爸

做到一定程度后,再去慢慢甄别自己不想做的和坚持做的东西,去找到合拍的人,一起往前走。

“很多编剧自己开发出来的项目,各个风格都有,但我觉得未必是件好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局限性,每个人也都有自己最擅长最感兴趣的那部分,我觉得编剧先要把自己身上最有价值、最闪光的那个部分找到。

电影《阳光小美女》壁纸

“我自己喜欢偏情感类的作品,阳光温暖,就像《阳光小美女》那样,我最想写的就是‘能让人重新相信一些事情’的电影,我对自己原创的定位是:现实主义、情感共鸣、娱乐表达。我觉得现在做电影就是做情绪,必须要跟生活在这个时代里的人产生某种勾连,激发出他们的情绪,然后输出你的精神内核。

“这几年,我觉得光用一个类型化的故事已经不能满足观众了。时代在变,大家的想法也在变,编剧要跟着它演变进化,甚至还要走在它前面一点点。创作不可能变成流水线、不停地复制。

“有的时候我看其他编剧写剧本贼快,我不行,我就得不停地酝酿、走心,挖心里面的感受和情感,挖到很深,才能写出来。”就像少年时期他写的那些情书,感触够深,才会有感而发。

所以每次创作,苏亮都要把故事的人物和情感跟自己的经历感受关联。

写《捉妖记2》时,他把胡巴当成自己小时候来写的。“因为小的时候我经常不跟爸爸妈妈在一起,每天就在亲戚家等着,很想见到他们……就是那种感受吧,我觉得跟胡巴有一些相通的部分。”

《父子雄兵》也是如此,苏亮根据自己的情感参照,把范伟饰演的父亲写成一个退伍的缉毒老警察,因为他的爸爸就是警察。

“我爸跟范伟老师演的那种军人的劲儿其实挺相似的,但我们的父子关系完全不同。大鹏在片中跟他爸爸特别冲,但我爸脾气不好,我就特别乖,特别听话,讨好型人格,完全不是一个能跟他硬刚的样子。”

爸爸是他在创作中情感关联比较多的。当年准备艺考时,就写过一篇《我的爸爸》,描写小时候不爱洗澡的他被爸爸带去公共澡堂洗澡的一个记忆,很害怕,但又很依赖爸爸的那种感觉。后来,苏亮爸爸50岁生日时,他把这篇文章重新手写了一份,送给爸爸做了生日礼物。

《我的爸爸》节选片段:

多年后,回想起时,给我印象最深的仍是满眼的水蒸汽与耳边粗厚的喘息声。

车子在路上很稳的行驶着。那时候副驾的座位对我来说还很大,我经常完全倚在里面,默默看着两边的树和房子往后跑着。爸爸经常把手伸进我的后背,摸一摸是否光滑,以判断是不是要带我去洗澡。每次手伸进去时我都忐忑不安,因为洗澡对我来说实在是一件很不快乐的事情。

大门打开,扑面而来的是一种难闻且独特的气味。小小的身躯在赤条的男人中间左闪右躲,满眼恐惧。房间里有两排木头橱柜,橱柜的下面是一条长长的座椅,可供人们去坐,或是站。房间中间两个大大的塑料圆筒,男人们围着它拧毛巾,咳嗽或吐痰。我从不敢靠近那个圆筒,也不敢在它上面拧毛巾,生怕自己会和毛巾一同掉进去。

爸爸把我举到长椅上站着,我可以看到橱柜顶上面有厚厚的灰尘,几张废报纸和破旧的拖鞋。我经常是站在高处发愣的看着周围一个个男人,穿衣服,脱衣服,穿衣服,脱衣服…… 当一屋子男人都在进行相同的动作时,有时候你会觉得很好笑。

每次爸爸都是先脱掉他的衣服,再脱我的,而洗完澡后,爸爸总会先给我穿,然后自己再穿。这个顺序上的细节当时不在意,多年后我再回想时,才体会出了其中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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