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困的像只考拉,
下午又睡了两个小时。
梦里上天入海无所不能,
梦里面的场景像多花了五毛钱特效做成的。
又掉进了深海里,鲨鱼在旁边游,
窒息感让我猛然惊醒。四点该上网课了。
生时何必久睡,死后必会长眠。
忽然想起小时候第一次面对死亡这件事,是一只泥胳膊。
我上学前班,他是五年级的学生,
我们的上下学路队长,他会游泳。
每次从水库放水到河渠里的时候他和我哥哥好几个人都会去游泳。
他还有个妹妹比我大一点。
据说那天他要从井里打水洗衣服,不小心掉进井了。
他妹妹听到了声音去喊了屋里休息的妈妈,
他妈妈一听到这个消息吓坏了自己也跟着跳进去。
是他妹妹满村喊人把他们捞出来。
在院里我看见了一只泥胳膊。
人也许会莫名其妙走在马路上就被结束了一生,
会被残忍凶狠的变态折磨侮辱然后绝望的结束一生
能在医院里插着满身的管子毫无尊严的结束一生,
还有可能认清世间的本质选择主动结束生命。
战争、疾病、灾祸、人一生下来就是奔着死去的,
所以死亡是一件随时都会发生的事情。
生死不能抵御,富贵不能苛求。
《人间世》、《生命里》、《生门》,
不是每个人都能抵御生死,
或者说抵御生死未必是一件正确的事。
《一个人的村庄》
刘亮程
◆ 逃跑的马
>> 人的最大毛病,是爱以自己的喜好度量其他事物。
◆ 与虫共眠
>> 有些虫朝生暮死,有些仅有几个月或几天的短暂生命,几乎来不及干什么便匆匆离去。没时间盖房子,创造文化和艺术。没时间为自己和别人去着想。生命简洁到只剩下快乐。我们这些聪明的大生命却在漫长岁月中寻找痛苦和烦
◆ 冯四
>> 其实人的一生也像一株庄稼,熟透了也就死了。一代又一代人熟透在时间里,浩浩荡荡,无边无际。谁是最后的收获者呢?谁目睹了生命的大荒芜——这个孤独的收获者,在时间深处的无边金黄中,农夫一样,挥舞着镰刀。
>> 出门不久冯四遇到了张五,张五的上半辈子是在别处度过的,在冯四眼中他只有下半辈子。和这种人交往,冯四总觉得不踏实。在张五戈壁滩一样茫茫的一辈子里,他只看见稀疏的三五棵树。“看不见的岁月是可怕的。”冯四总担心会不小心陷进别人的一生里,再浮不出来。
>> 与一生这个漫长宏大的工程相比,任何事业都显得渺小而无意义。我们太弱小,所以才想干出些大事业来抵挡岁月
◆ 剩下的事情
>> 我太年轻,根扎得不深,躯干也不结实,担心自己会被一场大风刮跑,像一棵草一片树叶,随风千里,飘落到一个陌生地方。也不管你喜不喜欢,愿不愿意,风把你一扔就不见了。你没地方去找风的麻烦,刮风的时候满世界都是风,风一停就只剩下空气。天空若无其事,大地也像什么都没发生。只有你的命运被改变了,莫名其妙地落在另一个地方。你只好等另一场相反的风把自己刮回去。可能一等多年,再没有一场能刮起你的大风。你在等待飞翔的时间里不情愿地长大,变得沉重无比。
>> 也许我们周围的许多东西,都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生命的一部分,关键时刻挽留住我们。一株草,一棵树,一片云,一只小虫
◆ 住多久才算是家
>> 一个人走过一些年月后就会发现,所谓的道路不过是一种摆设,供那些在大地上瞎兜圈子的人们玩耍的游戏。它从来都偏离真正的目的。不信去问问那些永远匆匆忙忙走在路上的人,他们走到自己的归宿了吗,没有。否则他们不会没完没了地在路上转悠。
>> 一个人心中的家,并不仅仅是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而是长年累月在这间房子里度过的生活。尽管这房子低矮陈旧,清贫如洗,但堆满房子角角落落的那些黄金般珍贵的生活情节,只有你和你的家人共拥共享,别人是无法看到的。走进这间房子,你就会马上意识到:到家了。即使离乡多年,再次转世回来,你也不会忘记回这个家的路。
◆ 寒风吹彻
>> 我的亲人们说我是个很冷的人,不是的,我把仅有的温暖全给了你们。
>> 落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雪,我们不能全部看见。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命中,孤独地过冬。我们帮不了谁。我的一小炉火,对这个贫寒一生的人来说,显然微不足道。他的寒冷太巨大。
◆ 野地上的麦子
>> 我们以为不让地荒掉,自己的一辈子就不会荒掉。现在看来,长在人一生中的荒草,不是手中这把锄头能够除掉的。在心中养育了多年的那些东西,和遍野的荒草一样,它枯黄的时候,是不大在乎谁多长了几片叶少结了几颗果的。心地才是最远的荒地,很少有人一辈子种好它。
◆ 一个人的村庄
>> 他们太小看这些活计了,总认为三下五下就能应付掉,事实上随便一件小事都能消磨掉人的一辈子,随便一片树叶落下来都能盖掉人的一辈子。在我们看不见的角角落落里,我们找不到的那些人,正面对着这样那样的一两件小事,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一辈子。连抬头看一眼天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地久天长地想念一个人。
>> 我醒来时不知是哪一个早晨,院子扫得干干净净,柴垛得整整齐齐,细绳上晾晒着洗干净的哪个冬天的厚重棉衣。你不在了。
◆ 天边大火
>> 我们害怕自己在时间中迷失,所以创造了纪元、年、月、日,这些人为的标记也为我们留下了清晰的走向和踪迹。
◆ 闭着眼睛走路
>> 一条路走到老时,路上走掉的人已经太多了。但脚印走不掉。脚印是人身上落下的叶子,它离开人体独自在时间里飘零。越飘越远,越飘越静。
◆ 父亲
>> 我一直觉得我不太了解父亲,对这个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叫他父亲的男人有种难言的陌生
◆ 一村懒人
>> 活着的人,可能一直在害怕那些离去的人们再转头回来,认出他们手中这把锨、脚下这条路,认出这间房子,这片天空这块地。他们改变世界的全部意义,就是让曾经在这个世界生存过的那些人,再找回不到这里。
>> 人淹没在人的欢乐和悲苦中。无论生和死。一个人的落地都会惊动其他人。
◆ 大树根
>> 我小的时候趁它们不留意,进入过许多事物的门。现在我站在外面,听人们喧哗与吵闹,一世界的门外汉啊。一件事物的门,可能只对人敞开一次。这个人成了这件事物真相的唯一见识者,以后人们只能通过他的转述认识这件事物。而真相是无法转述的。人们通过转述者看见的只是转述本身。那已是另一件事物了。
◆ 《寻找一个人的村庄》纪录片拍摄日记
>> 人的梦想是一粒种子,地下面发芽,地上生长,成熟后落进土里。
>> 生活是一个不断添置、丢失、损坏、再更换的过程。其间可能有一把磨秃的芨芨扫帚,慢慢地,什么也扫不起来。一把卷刃的镰刀扔在荒草中。
>> 我们正生活在一个被记录最多的年代。无数支笔在记录,无数的照相机、录音机、摄像机在记录。我们对这个时代的无知,恰恰在这无数的“看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