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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活着》笔记

>> 我浑身战栗,久久无言。我像被一吨烈性梯恩梯炸成碎块细末儿飞向天空,又似乎跌入千年冰窖而冻僵四肢冻僵躯体也冻僵了心脏。

>> 当各种欲望膨胀成一股强大的浊流冲击所有大门窗户和每一个心扉的当今,我便企望自己如女老师那种泪珠的泪泉不致堵塞更不敢枯竭,那是滋养生命灵魂的泉源,也是滋润民族精神的泉源哦……

>> 在青海高原,每走一处,面对广袤无垠青草覆盖的原野,寸木不生青石嶙峋的山峰,深邃的蓝天和凝滞的云团,心头便弥漫着古典边塞诗词的悲壮和苍凉。

>> 没有树族的原野尤其显得简洁而开阔,也显得异常苍茫和苍凉。

>> 叶子如此之绿,绿得苍郁,绿得深沉,自然使人感到高寒和缺水对生命颜色的独特锻铸;它巍巍然撑立在高原之上,给人以生命伟力的强大的感召。

>> 自古以来,人们也许年复一年看到过一茬一茬的柳树苗子在春天冒出又在夏天旱死,也许熬过了持久的干旱却躲不过更为严酷的寒冷,干旱和寒冷绝不宽容任何一条绿色的生命活到一岁;这株柳树就造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千年奇迹万年奇迹,无法猜度它是否属于一粒超级种子。

>> 我的家乡的灞河以柳树名贯古今,历代诗家词人对那里的柳枝柳絮倾洒过多少墨汁和泪水。

>> 那种对世界对自然对人类的陌生和新奇而表现出的胆怯和羞涩,使人顿时生出诸多的联想:刚刚绽开的荷花,含珠带露的梨花,养在深山人未识的俏妹子……最美好最纯净最圣洁的比喻仍然不过是比喻,仍然不及幼鸽自身的本真之美。

>> 是的,人可以直面威胁,可以蔑视阴谋,可以踩过肮脏的泥泞,可以对叽叽咕咕保持沉默,可以对丑恶闭上眼睛,然而在面对美的精灵时却是一种怯弱。

>> 当我行走在历史烟云之中的一个又一个早晨和黄昏,当我陷入某种无端的无聊无端的孤独的时候,眼前忽然会掠过我的白鸽的倩影,淤积着历史尘埃的胸脯里便透进一股活风。

>> 老屋屋脊上现在只有一只形单影孤的白鸽。它有时原地转圈,发出急切的连续不断的咕咕的叫声;有时飞起来又落下去,刚落下去又飞起来,似乎惊恐又似乎是焦躁不安;我无论怎样抛撒玉米粒儿,它都不屑一顾更不像往昔那样落到我肩上来。它是那只雌鸽,被鹞子残杀的那只是雄鸽。它们是兄妹也是夫妻,它的悲伤和孤清就是双重的了。

>> 没有个性的作品就跟没有个性的人一样让人难受。

>> 金钱和利害可以使人结成铁哥们儿死党,而真诚却使人更觉得可靠和信赖,也更耐人回味和珍惜。

>> 春夏相交时节的河川正是最丰满的景色,麦子孕穗,豌豆结荚,河水清冽,水鸟恋情于水上沙滩。

>> 我便自然想到,如果谁有了无论大或小的苟且之事,沉浮在心底的那一轮又圆又大的毛乌素沙漠天空的月亮,就再也浮现不出来了。原本仅属于诗人子页兴之所至的一项提议,其实不无玩笑作趣的成分,现在倒感觉到一种人生的颇可珍重的情趣了。

>> 温习少年时期割草以及后来从事农活儿的感受,常常获得一种单纯和坦然,甚至连肢体的困倦都是别一番滋味的舒悦。

>> 世间兄弟姊妹有种种相处的方式,我们却是于不自觉里形成这种习惯性的状态。

>> 每隔一段时日抽空回到老家,到门口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棵椿树,父亲就站在我的眼前,树下或门口;我便没有任何孤独空虚,没有任何烦恼,没有任何腌臜的事能够把人腻死……

>> 一棵满枝尖锐硬刺儿的皂荚树,守护着祖宗的坟墓陵园;一棵期望成材作门窗的椿树,成为一种心灵感应的象征,撑立在家院门口,也撑立在儿子们心里。

>> 那是父亲留给这个世界也留给我的椿树,以及花的清香。

>> 我可以看到一个人成长过程中两岁半这个年龄区段里的全部可爱,混沌的可爱。不必作任何意义上的猜想和推测,两岁半的混沌形态容不得意义,因为它本身属于无意义的自然形态。

>> 我的记性已经很差,无疑是老年的生理特征的显现。想到生命的衰落生命的勃兴从来都是这样的首尾接续着,我便泰然而乐。

>> 在我看来,孩子走进学校的第一步,认识的第一个字,用铅笔写成的汉字第一画,才是孩子生命中光明的开启。他们从这一刻开始告别黑暗,走向智慧人类的途程。

>> 他的耐劳他的勤俭他的耿直和左邻右舍的村人并无多大差别,他的文化意识才是我们家里最可称道的东西,却绝非书香门第之类。这才是我们家几代人传承不断的脉。

>> 无论往后的生命历程中遇到怎样的挫折怎样的委屈怎样的龌龊,不要动摇也不必辩解,走你认定了的路吧!因为任何动摇包括辩解,都会耗费心力耗费时间耗费生命,不要耽搁了自己的行程。

>> 夜晚坐在院子里看从东原渐渐移向西原的月亮,早晨常常是被飞到屋檐或院中树梢上的鸟叫声唤醒,在我是一种在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找不到的最踏实也最美好的感觉。

>> 路遥并不在意个人的有幸与不幸,得了或失了,甚至包括伴随着他的整个童年时期的饥饿在内的艰辛历程。这是作为一个深刻的作家的路遥与平庸文人的最本质区别。

>> 我在电视上看到过有关朱鹮的专题片,一袭嫩白,柔若无骨,在稻田里踯躅是优雅的,起飞的动作是优雅的,掠过一畦畦稻田和一座座小丘飞行在天空是优雅的,重新落在田埂或树枝上的动作也是一份优雅。这个鸟儿生就的仙风神韵,入得人眼就是一股清丽,拂人心肺。头顶一抹丹红,长长的紫黑的喙的尖头竟然是红色,两条细长的腿红色惹眼,白色的翅膀的内里却是红色的,像是白面红里的被子,通体嫩白中点缀着这几点丹朱,凭想象尽可以勾勒它的美妙了。

>> 清澈透碧的河水哗哗吟唱着在河滩里蜿蜒,两个穿着艳丽的女子在对岸的水边倚石搓洗衣裳,三头紫红毛色的牛和一头乳毛嫩黄的牛犊在河滩草地上吃草,三个放牛娃三对角坐在草地上玩扑克,蓝天上只有一缕游丝似的白云凝而不动,落日正渲染出即将告别时的热烈和辉煌……这些时常见惯的景致,全都因为一双鹭鸶的出现而生动起来。

>> 鹭鸶的倩影太富于诱惑了。那姿容端的是一种仙骨神韵,一种优雅一种大度一种自然;起飞时悠然翩然,落水里也悠然翩然,看不出得意时的昂扬恣肆,也看不出失意下的气急败坏;即使在水里啄食小虫小虾青叶草芽儿,也不似鸡们鸭们雀们饿不及待的贪馋和贪婪相。

>> 一团团的花根埋到地下,也就埋下了一团团的花谜,看着蓬勃起来的叶子和茎秆,常常就有揭开谜底的期待。

>> 昨日傍晚,阴霾初开,夕阳在云缝中乍泄乍收。我走出小院,走上村后的原坡,野花凄迷,蚱蜢起落,树青草也绿着,却已分明是秋的景致了。山沟里,坡坎上,一簇簇一丛丛野菊花已经含苞,有待绽放。往昔的记忆中,这山野间的菊花一旦开放,满山遍野都是望不断的金黄,我家小院里的那一丛无法比拟,任何花园里的娇生惯养的公主般的同类也是无法比拟的。那种天风地气所孕育的野菊花,其气象其烂漫其率真,都是人工或小院所难以为之的。

>> 火晶,真是一个热烈而又令人富于想象的名字。火是这种柿子的色彩,单一的红,红的程度真可以用“红彤彤”来形容来喻示。我在骊山南麓的岭坡上见到过那种堪称红彤彤的景观,一棵一棵大到合抱粗的柿树,叶子已经落光掉净了,枝枝丫丫上挂满繁密的柿子,红溜溜或红彤彤的,蔚为壮观,像一片自燃的火树。

>> 神与鬼是人性软弱的不可避免的存在。

>> 我在前院栽下这棵柿树,早已驱除了“柿”与“事”的文字游戏式的咒语,而要欣赏红柿出墙的景致了。漫长的冬天过去了。春风日渐一日温暖起来。我栽的柿树迟迟不肯发芽。

>> 我的屋檐上时有一对追逐着求偶的“咕咕咕”叫着的斑鸠。小院里的树枝和花丛中常常栖息着一群或一对色彩各异的鸟儿。隔墙能听到乡友们议论天气和庄稼施肥浇水的农声。也有小牛或羊羔蹿进我忘了关闭的大门。看着一个个忙着农事、忙着赶集售物的男人女人毫不注意修饰的衣着,我常常想起那些高级宾馆车水马龙衣冠楚楚口红眼影的景象。这是乡村,那是城市,大家都忙着,大家都在争取自己的明天。

>> 不急不躁,不跑不跳,不吵不闹,不叫不到,不给不要,所谓关中人的“十不”特性。

>> 上坟烧纸和跪拜的行为,无非是为消解对父母恩德亏欠太多的负疚心理,获得一种安慰。

>> 天气很好。温润的风似有若无。西斜的依然明媚的阳光下,原坡和河川满眼都是蓬勃的绿色和黄色,绿的是返青的麦苗,黄的是盛开的油菜花,间有零星散落在坡梁上杏花的粉白。

>> 那是两朵刚刚绽放的玉兰花,雪白,鲜嫩,纤尘不染,自在而又尽情地展示在细细的一根枝条上,洁白如玉,便想到玉兰花的名字确属恰切。玉兰树尚不见一片叶子,叶芽刚刚在枝条上突出一个个小豆般的苞,花儿却绽放了。

>> 对遭遇过生存劫难之后开放的这两朵洁白如玉的玉兰花,就不单是通常对所见的玉兰花的欣赏的愉悦了,多了一缕人生况味的感受。

>> 山枯水瘦万木萧条的隆冬季节,回到祖屋小院,我能看到蓬勃的绿树绿叶。

>> 贫穷造就的吃食的贫乏和单调是不容选择或挑剔的,也不宽容娇气和任性。

>> 任何想在这个世界上成就一番事业的人,先天的智慧和后天的持之不懈的探求是必备的条件,吃苦与艰难,也是自不必说要经受的,非此就不会有重大发现和发明产生,这种精神准备也要十分充足。

>> 宠辱忧欢不到情,任他朝市自营营。独寻秋景城东去,白鹿原头信马行。

>> 傍晚时分,我走上灞河长堤。堤上是经过雨雪浸淫沤泡变成黑色的枯蒿枯草。沉落到西原坡顶的蛋黄似的太阳绵软无力。对岸成片的白杨树林,在蒙蒙灰雾里依然不失其肃然和庄重。河水清澈到令人忍不住又不忍心用手撩拨。一只雪白的鹭鸶,从下游悠悠然飘落在我眼前的浅水边。

>> 都市里的霓虹此刻该当缤纷,各种休闲娱乐的场合开始进入兴奋期。暮霭渐渐四合的沙滩上,那个男子还在沙坑与石头垛子之间来回往返。这个男子以这样的姿态存在于世界的这个角落。

>> 桃花开了,原坡上和河川里,这儿那儿浮起一片一片粉红的似乎流动的云。杏花接着开了,那儿这儿又变幻出似走似住的粉白的云。泡桐花开了,无论大村小庄都被骤然爆出的紫红的花帐笼罩起来了。洋槐花开的时候,首先闻到的是一种令人总也忍不住深呼吸的香味,然后惊异庄前屋后和坡坎上已经敷了一层白雪似的脂粉。小麦扬花时节,原坡和河川铺天盖地的青葱葱的麦子,把来自土地最诱人的香味,释放到整个乡村的田野和村庄,灌进庄稼院的围墙和窗户。椿树的花儿在庞大的树冠和浓密的枝叶里,只能看到绣成一团一串的粉黄,毫不起眼,几乎没有任何观赏价值,然而香味却令人久久难以忘怀。中国槐大约是乡村树族中最晚开花的一家,时令已进入伏天,燥热难耐的热浪里,闻一缕中国槐花的香气,顿然会使焦躁的心绪沉静下来。从农历二月二龙抬头迎春花开伊始,直到大雪漫地,村庄、原坡和河川里的花儿便接连开放,各种奇异的香味便一波迭过一波。且不说那些红的黄的白的紫的各色野草和野花,以及秋来整个原坡都覆盖着的金黄灿亮的野菊。

>> 夜幕迟迟降下来。我在小院里支开躺椅,一杯茶或一瓶啤酒,自然不可或缺一支烟。夜里依然有不泯的天光,也许是繁密的星星散发的。白鹿原刀裁一样的平顶的轮廓,恰如一张简洁到只有深墨和淡墨的木刻画。我索性关掉屋子里所有的电灯,感受天光和地脉的亲和,偶尔可以看到一缕鬼火飘飘忽忽掠过。

>> 眼前的灞河和河上的桥,以及河边桥头的柳色,既不是李白们千古吟诵的柳色,也不是我记忆里的柳色。我无能想象千古诗家词人眼里所见和笔墨所吟的柳色,却淡漠不了我曾经看惯也依旧鲜活的柳色。

>> 在灞水岸边柳色之中漫步,和朋友少不得说到李白的词句“年年柳色,灞陵伤别”。汉唐时期的灞桥是长安城的东大门,迎接贵客好友到此等候,以示敬重;送别也送到灞桥桥头,依依不舍挥手;更有那些冒犯者被贬到远方,亲朋好友送别到灞桥,就不仅是伤心伤情的告别,而是撕心裂肺的生离死别了。可以想见几百年的王朝更迭中,灞河的河水里、石桥上、柳荫下落过多少泪水。

>> 这里已经没有伤别,依旧着年年柳色。

>> 一个君王向一个锄地割麦采桑养蚕的民间女子求爱,就在这莽莽苍苍郁郁葱葱的芦苇荡里,留下《诗经》开篇的爱情诗篇,萦绕在这个民族每一个子孙的情感之湖里,滋润了两千余年,依然在诵着吟着品着咂着,成了一种永恒。

>> 我便庆幸,在黄河滩的洽川,芦苇在蓬勃着,温泉在涌着冒着,现代淑女和现代君子,在这一方芳草地上,演绎着风流。

>> 我走过一些名山大河,多是以观赏的眼光去看的,新鲜的惊喜是自然发生的,也曾把那种感受诉诸文字。然而,那些感受完全区别于面向眼前这条灞河的沉静心态。这是家园。回归家园所发生的沉静心态,是在家园之外的别处不曾有过的。

>> 于是,许多千年之后的我,在围着他的小小的黄土冢转过一圈又走过一圈的时候,获得的是宁静和沉稳。

>> 孔乙己不属英雄之列,而实实在在是一个被挤扁被碾轧为尘末的迂腐的老夫子,那些主宰鲁镇风云的鲁四老爷之流早该化为污泥了,而独有上大人孔乙己获得了川流不息的朝拜者,真是得其所哉!

>> 好好活着!活着就要记住,人生最痛苦最绝望的那一刻是最难熬的一刻,但不是生命结束的最后一刻;熬过去挣过去就会开始一个重要的转折开始一个新的辉煌历程;心软一下熬不过去就死了,死了一切就都完了。好好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 老屋是一种心理蕴藏。

>> 父亲和母亲每每送我出家门时的眼神,都给我一个永远不变的警示:怎么出去还怎么回来,不要把龌龊带回村子带回屋院。

>> 不要先说话后做事,要先做事后说话;想做的事做成了,还可以不说话。

>> 机遇应该是在较宽泛的社会层面上对一茬子人同时存在,才具有意义的。能否抓住机遇,首先是要有敏锐的思维和切实的判断。更重要的是实力,即成就某项事业的实力,才可能在这项事业上有所作为,有所创造,有所成就,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体现自己的生命价值。不具备成就某项事业的实力,即使抓住了机遇,哪怕是天赐良机,机遇仍然会流失。

>> 一个人对上帝赐予他的或多或少的智慧,通过不懈的努力而发挥到了极限,甚至超极限发挥了,都是成功。

>> 独自坐下来喝茶,哪怕什么也不想,进入一种无思的恬静,是最有益于身心健康的。

>> 我向来不说淡泊名利的话,我以为这样说法总带有某些勉强或做作,或者如身在磁场内还要摆脱磁场的辐射一样。不断地过分地表白自己的淡泊,反而使人容易产生虚伪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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