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千寻这部电影的英文片名”Alice in Earnestland” 想必让人有种熟悉的感觉吧？那是因为著名儿童文学《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原书名正是”Alice in Wonderland”。会取这样的英文片名显然不是意外；正如童书中的爱丽丝在梦境中遭遇许多光怪陆离之事，电影中的爱丽丝也置身奇特的幻境中– 不过幻境和现实的连结在此显然更加强烈。
为什么说是幻境呢？其实爱丽丝的遭遇完全可能在现实中发生，但古怪的杀人手法却与现实做出了区隔，让我们意识到《勤劳的爱丽丝》终究是个童话。正因为是童话，所以愿望会实现，努力习得的技能终有派上用场的一天；看着那份点燃的名单划过天际、正好砸中「士官长」房外的抗议布条，应该有不少人跟我一样觉得被满足了吧？按照游戏规则工作再工作，赔了健康却换来一场空– 这对许多人来说不只是童话，而是每天必须面对的现实。在这样的处境下，想必很希望有人告诉自己一分耕耘必得一分收获吧，即使那种收获超出常识。
这不禁让我想起元代作家关汉卿的杂剧《窦娥冤》(注1)，女主角历经重重苦难后不仅并未苦尽甘来，竟还遭诬告冤死；好在老天有眼，她的魂魄找上父亲申冤，最后正义得以伸张。这部作品反映当代市井小民的卑微愿望：我可以一生受尽欺压，但至少死后要还我公道。至于当今贫富差距逐渐扩大的社会，广大劳工阶层辛苦打拼只为买一栋房子，却有可能因为一个政策就使一辈子的努力付诸流水–这时除了祈祷过往的劳动曾赋予自己能够翻转命运的武器外，实在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事实上，底层劳动者往往是结构下的受害者，很难透过一己之力改变现况；总是认为再努力一点就好了、再加把劲就能得到幸福，但当在上位者动动嘴巴就能决定一夕致富的是你或你的邻居，过去一切的艰苦就变得像个笑话。更悲哀的是，人往往难以看清系统性的压迫，所以最后常常演变成被压迫者的相互斗争。当所有的冤屈一次爆发，一切已经无可挽回– 绝望的深渊里住着最可怕的怪物。
尽管一开始是生命受到威胁下的反击，爱丽丝终究变成了怪物。最后被杀的两名警察已非死于她奇特的「功夫」，只是平凡地被乱刀刺死– 故事在这里失去了童话色彩– 就像童书里的爱丽丝总会梦醒，电影中的爱丽丝也终须回归现实。然而当儿童爱丽丝逃离了可怕的梦境，成年的爱丽丝又能逃向何方？在这令人绝望的系统下，导演并没有看到答案，因此最后爱丽丝虽如愿带丈夫踏上蜜月之旅，两人前方的路却仍是一片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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