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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张绵”

原创 王振川 河东明心斋

其实,“张绵”的“张”也是个疑难字,不知道该如何写。

蒲剧《芦花》中有一句唱词:“与英哥装樟绵是你的好意,与闵损装芦花你操的何心?”把它写成了樟树的“樟”。北方没有樟树,“张绵”也与樟树无关。写成“樟”,无非是因为它比“张”字看上去更像而已。

我最初知道“张绵”,就是小学写仿时在别人的铜墨盒里看到的。我不知道那种浸墨的奇怪东西是啥,别人说是“张绵”。

小学时候,还有一项课余节目是养蚕。老师鼓励大家学养蚕,主要以鼓励女生为主,男生参与的比较少。大概,古时候采桑养蚕是妇女的必修课,现代虽然用不着了,但学一学,也跟写仿一样,保存一点古意。

蚕的子,是粘在纸上的一片小黑点,跟某种昆虫的屎一样。

村里没有专门的桑林,但各家院里,地头沟边,零零星星会长一些桑树。春天来了,女生们就热衷于去摘桑养蚕。也不知道那些蚕子,是谁最先保存下来的。

我家有几位堂姐,她们养蚕,我跟着凑热闹。帮着摘摘桑叶,喂喂蚕,看看蚕的变化。有时候,也分一点,拿回自己家去养,去观察。

我记的,有位姐姐看着绿桑叶下胖胖的白蚕对我说,这个吃了脑子会灵。万荣话里头,有几个韵母是分不清楚的。我不知道,她是说脑子会灵,还是脑子会凉。心里想了想,感受了一下蠢蠢欲动的白蚕被生吞到喉咙里的恶心,最终没有敢动念头。

蚕养大了,就该吐丝结茧。蚕茧的样子,像单个儿的花生壳。又有人说,蚕茧里的蛹,是美食,用油炸了,极好吃。但是,我们只剪开几个茧,看一看里头的蛹,感受一下奇妙的生物变化,就把它们扔了。

到了一定的时节,蛹成熟了,咬开茧,变成蛾飞出来。蛾要产卵,就让它产到纸上,下一年再养蚕。

小学生们的养蚕作业,大致就是如此。采桑叶算是个劳动,观察蚕的变化,算是一场生物课。这种养蚕,和传统的丝绸产业没有关系。

但这中间,没有“张绵”什么事呀。蚕吐了丝,就结成了茧,茧被咬破,蛾就出来了。

我母亲小时候大概做过“张绵”,她专门给我演示过一次。当蚕要吐丝的时候,她拿出一个新的小笤帚,或者是一种类似小笤帚的东西,头朝上立起来,样子像一棵小树。她把将要吐丝的蚕放在笤帚的细丝上,让它们在细丝间爬动。蚕吐丝的时候,因为细笤帚丝的干扰,结不成完整的茧,只能结成一团乱麻似的东西。

母亲给我说,这个东西就是“张绵”。

演示完了,连蚕带“张绵”都扔掉了,好像没有正经的用途。

读赵元任夫人杨步伟的《杂记赵家》,里头有一个情节。杨女士有一件轻暖的丝绵小袄,穿着极为舒适,受到外国人的赞叹。我心想,张绵原来是做这个用的呀。有位朋友告诉我说,她过去有一个丝绵背心,后背部分是用丝绵装的,穿着很暖。

结合蒲剧《芦花》那句唱词,更加确定,“张绵”就是古时候的棉花,装棉袄和棉被用的。

蚕茧抽出来的丝,最后被做成了丝绸制品,价值不菲。装棉袄棉被要用到更多的丝,价值自然就更不菲了。所以,想一想,古人能有一件棉袄棉被,是很不容易的事。

读《颜氏家训》,说有一个穷书生,穷得盖不起毡片,冬天只好抱着狗睡觉。晚上狗饿了起来寻吃的,书生就给冻醒了。由此知道,古时候的普通人,冬天大概是盖羊毛毡或者羊皮之类的,根本用不起丝绵的被子。

“张绵”是北方土话,它现在的学名,应该是叫“丝绵”,古时候还有一个学名是叫“纩”。又有说法,高级的或新的丝绵,称为“绵”;低级的或旧的丝绵,称为“絮”。它的常规加工方法,是把不太好的蚕茧撕扯开来,形成絮状物。

我母亲在笤帚上演示的,可能是北方人小规模做“张绵”的办法。“张绵”既是北方的土话,说明古时候北方的养蚕业曾经发达过,只是后来衰落了。

最后其实想赞美一句棉花。自从中国人种植了外来的棉花之后,穿棉衣盖棉被这样的大事,一下子就变得很容易了。闵损的后妈,如果有棉花可种,也不至于给孩子的棉袄里装芦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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