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文宣的命运之悲 ——读巴金《寒夜》有感

城阳第二十中学 李娜
《寒夜》是巴金最后一部现实主义力作，代表了巴金后期创作的总体风格和艺术特征。全文以“寒夜”为象征，运用细腻的笔调，向读者展示了小知识分子汪文宣在战时黑暗环境以及家庭生活、工作两不如意的情形下，灵魂扭曲、理想破灭、家庭离散，最终走向死亡的惨淡人生。
残酷黑暗的社会环境
汪文宣死亡悲剧的幕后黑手当属国民党罪恶和腐朽的反动统治，是当时腐败的社会制度造成的。巴金曾说过，“我写《寒夜》与写《激流》有点不同，不是为了鞭挞汪文宣或者别的人，是控诉那个不合理的社会制度，那个一天天腐烂下去的使善良人受苦的制度。” “造成汪文宣家庭悲剧的主犯是蒋介石和国民党，是这个反动政权的统治。”“要是换一个社会，换一个制度，他们会过得很好，使他们如此受苦的是那个不合理的社会制度。”
小说中汪文宣的同学唐柏青以及同事钟老这两个善良的人的惨死，使我们不得不进一步认定恶劣的社会环境该为汪文宣的死负较大的责任。这使我们深刻的意识到人在严酷的现实面前变得丝毫不能自主，战争毁灭了人，人的价值在腐朽的国统区根本没有人重视，老实善良的小人物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渺茫的将来，寄托于抗战的胜利。但是“胜利是他们的胜利，不是我们的胜利。我们没有发过国难财却倒了胜利霉”。我们看到在那样的社会中，即使是战争胜利了，但是如果社会制度一日不改，一日不推翻国民党的统治，人民的生活变还是艰苦的没有出路的。因此，要想从根本上改变汪文宣等人的悲剧命运便要去彻底的改变社会制度。
懦弱无能的性格悲剧
汪文宣是上海某大学教育系的高材生，家庭条件不错，曾受到个性解放思想的影响，充满了理想与激情，是新文化运动的产物。在大学中与志同道合的同学曾树生自由恋爱，没有正式结婚便同居十四年并且育有一子小宣。可见，他当年那种追求个性解放、蔑视传统礼俗的热情与勇敢。然而日本侵略者的炮火很快使他陷入了贫困的边缘，高尚的理想与宏伟的抱负在战争和生活的双重重压下难以实现，他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愿到一家半官半商的图书公司担任校对工作。
他在公司中安分守己、忠厚老实，努力做好一个小职员的本职工作，每天按时上下班，有病也不舍得请假，任劳任怨。在工作中，他规规矩矩、老实本分。当然他明知同事、上司欺负他、对他刻薄却仍不敢出声，心中要求公平却又不敢去反抗去争取，只会一味的忍气吞声。汪文宣是一个甘守现状的“老好人”，他追求爱情和理想的愿望难以实现，希望中的自己不满现实中的自己，想要改变现实中的自己又屈服于现实，没有反抗现实、站起来为改变生活而斗争的勇气，对旧制度采取屈服妥协的态度，只能默默的忍受着生活的艰辛和精神的痛苦，忍受一切不公平的待遇。内心极度痛苦、精神苦闷难抒，再加上经济上的重压和肉体上疾病的折磨最终导致了自身的灭亡。
扭曲的亲情
鲁迅曾说过，“至于因为不得已而过着独身生活，精神上常不免发生变化，有着执拗猜疑阴险质者居多。欧洲中世纪的教士、日本明治维新前的御殿女中（女内侍）、中国历代的宦官，那么冷酷险狠，都超出常人许多倍。生活不和，自然心态也就大变，觉得世事都无味，人物都可憎，看见有些天真欢乐的人便生恨恶。尤其是因为压抑性欲之故，所以于别人的性的事件就敏感、多疑、欣羡，因此嫉妒。”
汪母很早就丧夫守寡，独自一人将儿子抚养长大，因封建伦理的束缚使她不能够与其他异性有更多的接触，同时家中也没有其他的亲人，与她接触时间最长的异性便只有儿子，于是汪母便不自觉地将原本对丈夫的那份爱转移到儿子身上，将儿子视作丈夫来依靠，她对儿子产生一种强烈的占有欲，这是不容侵犯的，她无法容忍与别的女人来共同的分享儿子的那份爱。
破灭的爱情
在残酷的战争环境下，为生活所迫，她放弃了自己办教育的理想，到私立大川银行去做一名小职员，充当着“花瓶”角色，虽然这并非她所愿，但以后从文中我们可看到，她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着时髦，出入于各个饭店、舞厅、咖啡厅，夜夜笙歌很晚才回家，虽然口头上说是工作需要不得已而为之，但从她回家后对文宣所表现出的跳舞后的喜悦以及与朋友晚饭后的轻松愉快的心情，同陈主任交谈的快乐都可以看出她其实是很享受这种生活的。从她回家后无聊寂寞邀文宣一同打桥牌这种贪图享乐的消遣方式、怜悯汪文宣的话以及不顾自身家庭生活的条件硬将儿子小宣送到超过自己能力范围的贵族学校去读书，都可看出她追求生活的高质量、好面子、追求物质享受，有小资产阶级的生活情调和虚荣心、享乐观。
曾树生内心本质使然的这种小资产阶级追求享乐难以抵制物质诱惑的缺陷，使她无法面对懦弱无能、病怏怏的“老好人”丈夫和咄咄逼人、守旧固执、时刻对自己冷嘲热讽以与自己争吵为乐的婆婆；早熟而沉默寡言的儿子以及对青春短暂的恐惧，使她不甘心在这种阴冷枯寂的环境中蹉跎岁月、蚕食青春而毅然决然的抛家弃子奔走兰州。她在物质利益与安逸享乐的生活面前是毫无抵抗力和难以拒绝诱惑的。追求物质享受与精神自由的她是自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