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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面镜子看曹植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日,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

曹植的悲剧产生是因为性格所致,还是时代酿造的呢?我转辗反侧,百思不得其解。倒是这首《洛神赋》让我赞而又叹,为之触动。我想那位女子,无论是谁,都是美的。

如果我是曹植,我觉得我的人生是悲剧的。我年十岁余,便诵读诗、论及辞赋数十万言而善属文。邺铜爵台新城夜,我登台作赋援笔立成;诗可观,力压众人而得父嘉赏。我性格简易,不治威仪,舆马服饰,不尚华丽。每进见难问,应声而对,为父厚爱。又得丁仪、杨脩等之辅佐,帝业可及,时人有传魏之有后矣!然而为什么我却空有一身才华,郁郁不得志而遗憾一生呢?

你这是成也性格,败也性格呀。你别忘了你任性而行,不自彫励,饮酒不节,遭人诟病;你不能忘了你乘车行驰道,开司马门出,惹怒龙颜;你更不能忘了,你父亲任你为南中郎将解救曹仁,你却醉不能受命,终被罢用。我为你的放荡不羁感到悲哀啊。“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我想给你机会,你定有建树。可是你太单纯了,为什么总对你的兄长抱有期望呢?他视你如死敌,又怎会顾念本自同根生的兄弟情呢?你却还做着“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自欺欺人的美梦。简直糊涂!真是作风之简易,放达之天真,若做帝王,自取其败。

唉,这也怨不得你,毕竟你那个时代追求的是学而优则仕,你又是帝王之子。如果你穿梭到21世纪,以你满腹经纶的学识和天赋,你肯定能为人尊重,实现你之于为你的价值,至少不会被埋没。不同的时代,会有不同的价值观。你的时代,不容忍你不羁的存在。你所追求的,永远可望而不可及,我想这就是所谓悲剧。

可是就我而言,在诗的艺术里,所谓穷而后工,也许曹植的结局是美好的。比起名不经传的大多数人,曹植的文字流传近千年,可谓流芳百世;曹植的诗又一直为后人津津乐道,并加以欣赏和学习;而作为一个作家,最美的馈赠,除了创作过程中的享受,我想那就是拥有许多读者吧。这些不能用物质来衡量的人生价值,曹植都有,这样看来曹植是多么的幸运。性情中人,物情所向,曹植你是诗人,曹植你是悲剧者,可悲剧是伟大的艺术,只有伟大的艺术家才能演绎。悲剧即美,曹子建你的不幸是中国文学史之幸事!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日,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

我被这似歌的诗惊醒,我在梦里用两面镜子回顾了曹植一生。就曹植本身而言,他的性格与时代的不匹配和格格不入,遭人所忌,终酿就悲剧。可就诗的艺术而言,穷而后工,曹植的结局是美的,因为他成就了艺术。

人生如梦,白纸而来怎敢空无一字而去?临感叹曰:七步成诗后世夸,帝位逐争城府少。才高八斗志难发,情怀托寄洛神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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